论 面 子

                                   ■撰文：李文进

“面子”值多少钱？当我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男孩的时候，经常因为自己所谓的面子受损失而与之反驳的时候，总会被人吼叫着说：“面子值几个钱”？总之，我不管能值几个钱，能尽量挽回一点面子才不至于“丢人丢到家”。

当然，人在试着给自己挽回面子的手段通常表现为两种，首先，人在丢面子时会向对方试着用自我辩护的方式或者谎言来掩盖自己，其次就是恼羞成怒，就会用辱骂和肢体动作来寻求武力解决，行为过激者，大有欲致对方于死地而后快，似乎这样，对方受到了更大的羞辱后自己的面子也就找回来了。这种出于动物本能的反击所引发的行为不仅仅我会这么做，而且几乎是人都会这么做。只不过大多数人在反击对方行为时相对保持一定的理性而已，毕竟还没忘记自己是人。

记得十五年前的一天，我们兄弟二人在京打工，当我们的工作单位撤退到另一个地方的时候，我大哥竟然“下令”我将隔壁床铺的被褥拿走，我说：拿走了人家怎么睡觉啊，再说，这样做多没面子呀？我大哥说：“面子，面子能值几个钱。要面子就不要出门，在家里呆着就好”。我十分惊讶，他会说出这样的谬论出来。这还不算坏的啦。曾经发生在2013年，北京大兴韩某摔死婴儿案就是一个典型的极端的实例，因为对方顶撞了他几句，便恼羞成怒，抓起孩子来就往地上那个水泥马路上摔，据说，做这种事还是一个“文学青年”，在法庭辩驳时坚称自己当时扔的不是小孩！各位看官，这可能吗？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握在手里竟然说“不知道”？岂不知，苍白的辩论仅仅只是为了挽回自己罪恶的面子。

很多人在一些自以为重要事上希望在朋友面前不要丢面子就行，比如，自己想显示能写字能画画，就找人代笔，署上自己的名，美其名曰书法家、画家。我就经常碰到这样的事，当然，我不会因为维护到对方的面子而有损那全能者的面子，然而，当我委婉地拒绝对方要求时仿佛自己丢了面子一样地不自在，我们生活在一个是非颠倒的世代，日常生活中为了掩盖自己被丢的面子时我们往往出于本能地用谎言来涂抹自己所犯的过犯，似乎谎言是维护自己面子最好的工具。

我知道在有一些国家，谎言者形同犯罪，而在我们的文化里竟然司空见惯，至少我们的文化不反对一些所谓“善意的谎言”，比如自己做了一件害羞的事，在面对自己的子女或配偶面前总是爱用谎言来掩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住面子；再比如，我们在走访朋友的时候难免会碰到对方要请你吃饭，而你出于谦虚又本能的作出回应说：我吃过饭啦，或者说：我在前面那家饭店吃过啦，当有人较真地反问你说：“是吗？吃了什么呀？你知道那家饭店的炖鹅块最好吃吗，你吃了吗”？接下来你肯定会一个接着地编制谎言，因为你怕丢面子，只能沦落到用谎言修正之前所说的谎言，却很少有人说，算了吧，我认罪，刚才我说慌啦。

说起吃饭，记得小时候在老家，乡邻之间若有红白喜事的时候总要请客吃饭，我们村有几位长辈总喜欢用激将法来攻击某人的虚荣心，或者叫“恶搞”。比如，有一位老人，他很喜欢吃蘑菇炖鸡，就会有人故意对他说：“××哥哥不喜欢吃鸡肉”，并且将他如何不喜欢吃鸡肉的原因编造的很想，并且夸大其词地向在座的几位道说一番，而且，总有几个人振振有词地应声附和，好为了将谎言说的更真，这时候，假话变成真的啦，这位老农出于面子果真地说：“我从小就不喜欢吃鸡肉……”。在虚谎的环境下，他似乎到了只有谎称自己真的不吃才能保住面子的尴尬境地了。

我们丢面子的原因往往因为我们不懂装懂出洋相，或者纯粹出于无知的玩笑、我们向人发号施令未能得到响应恼羞成怒、我们唯我独尊惯了时遇上对方的不恭而丢面子、我们在众人面前失败而丧失面子时的无地自容等等。我们在对待自己面子的时候总是出于本能地用虚伪来掩饰，用愤怒来遮盖，却不知，你的一生都是在为了你所谓的面子在逐渐丧失承认错误的勇气，最终导致你走向虚伪、懦弱。总之，我们在面子问题上，人本能的罪性显露无疑。传统式的虚伪不能使我们在丢面子时做批评和自我批评，相反，我们只会一味地去伤害别人和欺骗自己。这其实才是我们整个国人在“丢面子”。

                        2014年5月22号于 心堂

原文阅读：http://newspaper.jcrb.com/html/2014-07/18/content_164020.htm